去年聖誕節時期,看到朋友在社群平台上細細回顧自己的一年,那時想了想,還是沒有動筆。因為覺得需要等到2022年的一月,手上的年度大型專案先有個暫時的句點,才有辦法靜下心寫一些文字留給未來的自己。
2022年1月14日與16日,72小時內,連續完成了兩件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難以置信的事情。
除了讓公司夥伴一睹「傳說中」的《通道》,長年為鮮乳坊夥伴製作周年回顧影片的我,這次更拉到府中15,在放映廳緊接在《通道》後,為這部周年影片舉辦另類首映。當成是農曆新年前的彩蛋。
真是人生的第一次。
到了週日的主題影展,我邀請了《通道》這部紀錄片全部參與訪談的人物,一同欣賞這部紀錄片,並且與紀錄片主角阿嘉做了一次完整的映後座談。
當時有朋友問我,會怎麼描述台灣人的飲食習慣?
根據我的觀察,台灣人對產地是陌生的,對於食物的思考,大部分也是它們在餐桌上的模樣。
《通道》的主角龔建嘉,卻是一位我認識的所有朋友當中,極為特別的人。
他是台北內湖人,建國中學畢業,最後的學歷的是台大碩士。他的工作,是當牛、馬,這些大動物的獸醫師。為了做好這份工作,他選擇入籍雲林,長居虎尾。
在台灣,幹他這行的人非常稀少,他因為不甘心看著這樣大動物獸醫師世代斷層的狀況持續惡化,因此,2015年成立了鮮乳坊。想要透過建立一個新的商業模式,解決自己在酪農業看到的許多問題。比如,他希望給用心經營牧場的酪農,更合理的生乳收購價,又或者,嘗試引入更多資源,來投入未來牧場專業人才的培育。
關於《通道》,其實在部落格的另一篇文章說得更多,不妨連過去細看。
也特別感謝當天出席影展的上下游記者林怡均,為本片寫的影展筆記。她詳實地記錄了那天我與觀眾的互動環節。
寫日記的人
那幾天的特映會特別值得記錄下來的,我想,是它對我的意義。
創業後,常覺得自己是一位極其幸運的人。今天獲得的機會與任何殊榮,相信更不是理所當然。
我的創作生涯,雖然得過一次原著劇本首獎,但那是一齣舞台劇,不是電影劇本。我不懂實戰的動態拍攝,也對打光毫無概念。
一片漆黑,全世界只剩下你,與這部電影——我從小就對電影院這種放映格式深深著迷。
我長期蒐羅好看的片子。這邊所謂的「好看」,是符合個人美學的。有點像是我聽歌,也寫自己覺得旋律好聽的歌。倒是影像創作這件事,似乎真的沒有出現在我的人生志願清單過。充其量我認為自己只是個從小就喜歡看劇情片、紀錄片的一般觀眾。
剛投入職場的時候,我只是個做配樂出身的人,偶爾喜歡拍拍照。導演這兩個字,在我心中,屬於那種很厲害的人,才能被賦予的稱號。
從鮮乳坊創業大概第二年的時候,我開始嘗試拍紀錄片。當時,製作的方式很直覺,就是把以前學生時期喜歡的片子,或是那些一看再看的導演,他們的存在,自然成為了我在心底左思右想,反覆彩排、練習說故事的巨大養分。
記得2018年的聖誕節,當時公司在泰山明志路,我用投影螢幕播放了鮮乳坊的創業故事。
在那部紀錄片裡面,我訪問了工號20號以前的所有夥伴,把這個品牌成長的軌跡,一一補捉起來。
2021年,當我知道《通道》很幸運地入圍了新北市紀錄片獎,而且有機會在府中15播放的時候,我的內心就開始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:「有沒有可能,把這次固定會做的鮮乳坊周年影片,用這個大螢幕播放,讓大家有機會在大螢幕上看到自己?」
其實創業的每一天,總是發生很多事。來得及被記錄下來的,經常只是冰山一角。紀錄片某種程度,可以持續扮演一種影像日記的角色,陪伴團隊的每一位夥伴成長。
長期推廣大重量訓練的何立安博士,談到「長期訓練」,經常說:「不要高估一天達到的成就,不要低估一年累積的效果。」
身為創作人,我始終把這段話放在心上。紀錄片創作,某種程度,是一場記憶的大重量訓練。
(圖為《燈光》劇照)
光的反義詞
曾經在幾米的作品裡讀到這段話:「成熟不是心變老,而是眼淚在眼睛裡打轉,我們卻還能保持微笑。」
這部回顧影片的核心概念是光。
光帶來明亮。而明亮的反義詞,是黑暗。
什麼是黑暗?
說一個關於我自己的故事。關於黑暗。
2015年,鮮乳坊開始了這場不容易的旅程。其實有段時間,我一直覺得自己會是第一個離開鮮乳坊團隊的人。那時候是草創時期,我們有客服、倉儲、物流、行銷。我以前做的是音樂幕後,總覺得這間公司好像一直沒有用得到我的地方。
在這裡上班,創辦人找進來的人,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的鬼才,而以前靠編曲軟體生活的我,其實連每天眼前的 excel 都不太會用。
後來,因為一些人事異動,我暫時先接下客服這個位置,一做就是三年。
一個從事創作的人,不熟悉服務業,因此幾乎是從零開始。過程中,我時常不明白,如何調適自己的情緒,所以經常跟強大的失落感戰鬥。
直到有一天,突然出現了新的念頭。
我想起,以前所受的所有訓練,是成為一名職業音樂製作人。我的老師們說,一位稱職的音樂製作人,只有兩個任務,第一,讓聽眾愛上他製作的歌手;第二,讓聽眾買單他為這位歌手打造的專輯,或是現場演出。
當時,我之所以感受到強大的失落感,是因為我覺自己並沒有走在原本預備好要走的道路。面對未知,我遲疑了。
那段不太順遂,千百次說服自己繼續待在團隊的時刻,我時常感覺,好像我的人生除了音樂製作,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。
無路用的人。
也因此,當想通「其實我依然可以是一位製作人」的瞬間,我終於明白了,今後自己在這間公司應該扮演的角色。
回首來時路,甚至可以說,如果沒有那幾年的迷惘、掙扎與失落,今天我拍不出《通道》,也不會有能力接觸鮮乳坊關注的這些議題。
我曾經跟公司的奶哥小潘聊天。
我問他,你會不會對自己每天要做一模一樣的事情感到厭煩。他告訴我,他也曾經迷惘,但後來轉念了:他決定不再把奶哥這份工作想成是只有送貨,而是變成:「今天,我帶了這些禮物上車,要去探望我的好朋友們,一邊送出禮物,一邊陪他們聊上幾句,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。」
他說這些的那時候,也是用幾句話淡淡帶過。像我上面說自己的故事一樣。
在新創團隊,想不被自我懷疑與眼前的艱難吞噬,你需要敢於跟黑暗不斷搏鬥。我發現這群留下來的夥伴,或多或少,對於「對抗黑暗」,應該算得上是經驗豐富的人。
在創作的過程,我時常在想,在我們內心黑暗的時候,其實都在等待明亮。有些人的光,是一句話。有些人是一種轉念。有些人是建立或是恢復,與某些人的關係上。
我們的生命,背負著很多人的期待。外界的期待,自己的期待。
我深信,持續上路,堅持不放棄的人,最終都能在旅途上,找到那盞屬於自己的光。
我也會拿起鏡頭,在牧場繼續拍下去。
直到我們見證改變到來的那一天。
活動平面攝影師:黃彥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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